低 思

起床

也许是从小学开始，我的童年出现了出格的调皮和孤独。家里只有一个孩子，我要乖，我要好好读书弹琴，可是我常常找不到孩子玩儿和说话。为了让我学音乐，爸爸妈妈花尽了他们的积蓄，我经常呆呆地坐在钢琴上拨动手指，琴谱里夹着一本从哪里借来的〈童话大王〉。我想玩儿，我也知道爸爸妈妈的希望，于是开始失眠到深夜，就那么静静地不说话想着，看外面的月亮升起来又从窗边移开。

为了我的调皮，我写了很多检讨，几乎和男孩子一样多。我们的老师是一个即将退休的优秀老师，她要求我的每一张检讨都附上家长的签名，到了期末再统一贴在小黑板上。 “你看看人家婷婷，做什么事都规规矩矩，学习也很自觉，谁象你这样！你自己看！” 一开始，我的检讨总会招到一顿凶和一个气鼓鼓的签名，以及一个悔恨的失眠的夜晚。我在众多的比较中落败，流着眼泪。结果最后我学会了爸爸妈妈的签名，这使我的书法至今为人所称赞。

“你为什么老不懂事，老闯祸呢！”有一次看着我自作主张组织野炊的检讨，妈妈的眼睛都红了，举起了手又放下，大声地吼着，转身而去。我想拉住妈妈的衣角，觉得她不要我了，就凄凄地哭着。那一天，夜空的星星很浑浊，小床也在摇晃。

之后的日子就只把考出来的好成绩汇报给父母。但爸爸从来没有夸奖过我年段第二名的高分，他总是拿着一张成绩单看两眼就收起来，随便说一句：“还可以啊。”那一刻我觉得委屈得想哭，切切地恨这种平淡的表情。

工作的第二年平生第一次住院。妈妈亲自给我打吊针，扎针之前轻轻地吹着吹着，针就滑进去了，可我还是忍不住“哎哟”地叫唤了一下。得的是急性胃肠炎，一个早上跑了7趟厕所，每一次都是妈妈帮我拎着吊瓶陪着我，又叫我在病床上多闭着眼睛休息，少看书。出院的时候，妈妈给我提的东西，我笑着夺过来妈妈又坚决地夺过去，她坐在车子靠窗的地方，吹着入夜时的风，卷发微微地拂动。

到集美去念书，执意自己住在公寓里。自以为多一份自由和洒脱，还是忍不住在暴雨的夜里落泪。是爸爸给我打的电话：“习惯不习惯？雨大不大？不要出去乱走，下了课就回公寓，要不回来也行。”读完了书回到家，爸爸又说，那几天怕你在集美没东西吃又下大雨啊，妈妈差点要送吃的过去给你。妈妈笑着摇头说：“我可没有说要送过去，是你自己说要给宝贝女儿的。”我心里湿湿的，抬头望着他们头上显露的几丝白发。

总是在灯火阑珊的时候才回家，脚步把路拖得很疲倦。每天，家就近在咫尺，灯光却终于柔和得融化一切。我整理好自己推开门，桌上是一碗热汤，一碗热饭……（2002-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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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人父母，方知父母爱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