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浪屿系列之十八 牛的孩子，猪的孩子，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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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起床    转贴自：本站原创    点击数：5919    更新时间：2005-12-4］              
                                    
  我爱喝牛奶，阿毛爱吃稀饭拌肉松，阿泰则最喜欢鱼丸。有一天，爸爸在饭桌上总结说：“你是牛的孩子，阿毛是猪的孩子……”“那阿泰就是鱼的孩子喽？”“对呀！”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下午，牛的孩子在放学的路上遇见了猪的孩子和鱼的孩子。抬头看看，日头还早，挂在高高的柠檬桉枝头朝着我们笑眼眯眯。我突发奇想，说：“阿毛，我们自己到外面去野炊煮饭吃吧！天天玩勾勾草，也没意思。”我用手指了指。我说的外面，就是我家厨房外的一个小山包。秋天的时候，落叶铺了薄薄的一层，踩上去“咔嚓、咔嚓”地响，很好玩。
  
  “好呀好呀！自己煮饭吃！”阿泰的牙齿还没有长好，说话的时候老是“呼呼”地漏风。当他说“吃饭”的时候，就说成“吃换”，当他说“飞机”的时候，你则会听到“灰机”。不过，我和阿毛已经顾不上笑了。要煮饭？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样样不可少！那就赶快抓紧时间从家里搬哪！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我家和阿泰家共用的厨房。阿毛端铁锅，我提小半桶水，阿泰拿一个脸盆，里面装着油桶、盐碗、味精碗、一小袋鱼丸，旁边还插着一根有点发蔫的葱。现在想起来，那样子一定很像空袭前的大逃难吧？不过我们这些“难民”，却一点没有悲伤的表情。脸上得意洋洋，脚下箭步如飞。一边提着水，我的心里早已浮想联翩：看哪，那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鱼丸汤里，几粒可爱的小鱼丸正在快乐地做着前滚翻、后滚翻、前滚翻、后滚翻……
  
  “哎呀！”后面一声叫。我和阿毛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往后一看——哎！那个没用的阿泰，怎么摔在地上啦！自己摔了个嘴啃泥不说，脸盆里的盐、味精全撒了出来，和路边的沙土混在一起，难道要留给蟋蟀阿姨做晚餐？阿泰呀阿泰，你真笨啊！我嘴里没说，眉毛却已经皱成了一堆：“阿泰，快点再回去拿一些来，快点！”阿泰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我们都忘了问他摔伤了没有），结结巴巴地说：“我家……已……已经……没有了……”哎，真让人扫兴！“那只好，我回去拿我家的！喏，拿去！”不能第一个冲到山包上去搭建我们的小厨房，还得多跑一趟……我心里很不高兴地嘀咕着，把水桶扔给阿泰，气冲冲地往回跑。
  
  等我满头大汗地冲到小山上的时候——哇！阿毛和阿泰已经开始用小石块搭小灶了！阿毛真不愧是阿毛，他用大石块做底，小石块塞进缝隙，甚至还找了块破砖头做“挡风墙”！我小心翼翼地端起铁锅放上去——正好！我和阿泰高兴地跳起来，阿毛真是个好阿毛！
  
  可是，跳起来的脚还没有落地呢，三人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没有火柴，怎么把火点着？巧七巧大战了一番，我一边垂头丧气，又跑回了家，嘴里叽叽咕咕：今天的运气怎么这么差，为了一盒火柴又要跑一趟，哎……
  
  此时，阿毛和阿泰像两个原始人，在小山上四处捡东西烧：绿的、黄的、褐的，叶子、树枝、果壳……不一会儿，灶前面就堆起了一座柴火山。阿毛接过火柴盒，抽了一根。周围很安静，几只鸟在山上用我们听不懂的话聊着天。“扑哧”一擦，一朵淡黄色的火焰花开出来了，旁边的三双眼睛都闪闪发亮。阿毛把火柴往柴火里一丢——点着了吧？点着了吧？只见那根火柴就像丢进了大海里一样，只冒了几丝烟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再一根再一根！”我和阿泰都叫起来。恩，再划一根吧——还是不着。再再划一根？再再再划一根？柴火们仍然硬邦邦地站在那里，一点都不受我们热情的感染，连一丝热气都没冒。
  
  看来，当一个原始人也不容易呀！眼看火柴越来越少，三个人的眉头都皱成了大疙瘩。难不成要钻木取火？哇，那谁会啊！只有原始人会。他们身上围着一张老虎皮，坐在树桩上，抱着一根尖木棍搓啊搓啊……
  
  不能想那么远，还是想想现在……我歪头看了半天，忽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了！”原来，笨阿泰和笨阿毛找了一些青树叶来当柴火，绿油油的叶片怎么点得着呢？这两个大笨蛋！
  
  时间过得真快，太阳已经落到柠檬桉的腰上了。红霞在天边轻轻飘荡，可惜我们都没有时间去欣赏。等我们把水烧开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已经红橙黄绿青蓝紫了一番。不好！家里的“大灰狼”们要回来啦！大家要快啊！“麻烦的就不要煮了，煮快一点能吃的东西！”经过柴火事件，我已经暂时取得了三人小组的领导地位，站在旁边指手画脚，很像英国女王。
  
  最后一粒鱼丸终于“咚”地丢进锅里了，几点汤溅出来，滴在地上。合上锅盖，我们就像三个古代的怨妇一样，蹲在一边又焦急又充满爱心地开始等待。等呀等呀，阿泰忍不住掀开锅盖看，立刻遭到我和阿毛的严厉批评：“阿泰，还没有熟啦！不要掀！”其实，一边说，我们俩的目光也直往锅里钻。
  
  那根蔫蔫的葱也忘了洗，被拉成几段丢进了锅里……
  
  “大灰狼”们终于来了。他们一边提水扑火，一边轮流骂我们：“真是胆子大了！不像话！”“要是把山林烧了，酿成火灾怎么办？！”“以后不许出来野炊，听见没有！”
  
  耳朵装满了批评，嘴巴里的香却是终生难忘——啊！自己做出来的饭菜味道就是不一样啊！何况，这是第一次？那鱼丸又细又嫩，嚼起来喷喷香，好像一下子就滑进了肚子里。谁都没吃过那么棒的鱼丸汤啊！
  
  我用一张脏脏的300格稿纸写检讨书。望着窗外，明亮的星星像宝石一样挂在黑蓝的天空中。这一刻，阿毛和阿泰也在家里写检讨书吗？……
  
  许多年后，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或者即将有孩子。不知不觉间，我们生活的城市已经变成了水泥森林，霓虹乐园。公园里的小树被修剪得像蛋糕一样整整齐齐——孩子们坐在电视机前津津有味地看着长长的韩国片，等待我们送菜送饭；或在电脑前疯狂地上QQ，打游戏，不分黑夜和白天。（05-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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