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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3 02:54:37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三石头    转贴自:    点击数:1996    更新时间:2002-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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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明和阿兵是邻居,打小的时候就一起长大,从村小学到市重点中学两人都是同班同学。起初,两个人关系挺融洽,经常在一起摸爬滚打,形影不离。但从上初二开始,两人开始谁也不服谁,关系渐渐疏远了,发展到后来就谁也不答理谁。
  阿明的学习在初中时成绩开始下滑,但他属于很长个的那种,上初二那年他才满15岁,个子却窜到一米八○,人高马大的,体育老师对他很欣赏,于是把他吸收到校篮球队,之后经学校推荐进入市体校,时常代表市队参加比赛,还出省比赛,着实风光。
  阿兵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相对阿明来说,他显得有点发育迟滞,个子老上不去,后来甚至被班上的女生也比下去,以至于后来有同学戏说他们之所以没有能象以前走到一块是缘于个子的悬殊。看起来文静瘦弱的阿兵说话时还是总习惯性托一下眼镜,他说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他只不过对阿明说了为打篮球荒废学业是不务正业,阿明便很不高兴,两人因此吵翻了。
  阿兵后来顺利考上了一所著名的财经大学,毕业分配到银行上班,两三年下来,一向表现突出的他已是一名颇有成就的部门经理。
  其实阿明发达比阿兵要早好几年,他到体校打比赛时就开始享受国家运动员津贴,然后比赛也给他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他是篮球队队长,也是中最出色的一员,教练对他特别器重,所以他渐渐的失去自我约束,打架斗殴,抽烟酗酒,他都表现得格外活跃积极。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再深造的无望,阿明被分配到一所中学任体育教师,但一年不到,早已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他就再也无法忍受教师清贫的生活,于是他辞职下海,但因为没有做生意的头脑、经验和运气,他很快就失败了,血本无归。无奈之下,他投靠一名以\"狠\"发家的老板当小头目,混迹于江湖。
  阿明又开始沉迷于纸醉金迷的生活,当然这种生活他也是沿袭其老板的发迹之路依靠打拼得来的。在每次清醒之后,阿明对自己的前途也是有不详的预感,虽然他身边的女朋友走马灯似的,一个个对他情深似海,但他还是拒绝成家。果然,在阿兵大学毕业的那年,他就身陷囫囵,他因参与敲诈勒索、寻衅滋事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阿兵偶尔也会想起阿明,但印象已经趋于模糊。当他在大学假期回到他那偏僻的老家时,路过阿明家他有时会遇到阿明的母亲冬婶,冬婶是个开朗的人,她有时也会主动到他家串门,冬婶总是很热情和他寒暄,然后就不由地夸阿明在城里赚了不少钱,很有出息,并时常托人带给她零花钱,他听了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心想总有一天他要超过阿明的。他对这样被动听到一些关于阿明的消息并不关心,包括后来知道阿明被抓,以及他看到冬婶有点呆滞的脸。对他来说,曾经年少的记忆早已被无情的岁月冲淡了,留下的大都是空白。而在心里,阿明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因为,他和阿明曾经都是村子的骄傲,现在只剩下他一个,没有人跟他争,人们议论最有出息的也只有他一个,他心里深处也隐隐感到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快乐,以前或有或无因身高的落差的自卑感也随之云消雾散。其实,他心里明白,他后来和阿明形同陌路并不是因为彼此看法不同,他之所以对阿明去打篮球表示不屑,是因为除了读书,阿明哪方面都比他优秀。
  优秀的阿明已经自我毁灭,但优秀的阿兵更显得春风得意,他不但娶得了一个漂亮的城里女孩当妻子,而且刚刚而立之年的他已经成为副行长的最佳候选人选,前途无量。而在阿明坐牢的日子,他有意无意经常带美丽的妻子回到老家炫耀,他开始和村人讲阿明从前的故事,故事的内容无非是阿明在学校的时候就很坏,捉弄老师、欺负同学、甚至扒女厕所偷看女生,以及阿明在体校耍女朋友、打架斗殴等等,前面在学校的一节他添油加醋,后面的事情他自己不是道听途说就是凭空想像,当然,他说得很生动,让那些听他故事的人认为阿明所干的坏事丑事他都是亲眼看到。偶尔,在他滔滔不绝诋毁阿明时,冬婶伛偻的身影有时也会踽行在他的视线之内,但他总是装着没有看见,他再也没有和冬婶寒暄什么,似乎冬婶已经不存在了。
  阿明刑满释放那年是山村最寒冷的冬天,他一个人回到家时,冬婶正伛偻着身子在门口晒太阳,正午有点暖意的阳光下,她看到满脸络腮胡子的阿明一时还认不出,等到阿明跪在她面前叫\"娘,我回来了\"的时候她才看清楚,她不禁抱着阿明老泪纵横,阿明的父亲在阿明5岁的时候就病逝了,冬婶年轻的时候长得不错,具有典型江南女子的温柔美丽,但她为了阿明坚决不改嫁,却没想到一向优秀的阿明会成了罪犯,这对她的打击超过丈夫的病逝,连她本来开朗的性格也变了,变得沉默寡言……
  阿明在家里呆到第三天就听到关于他的闲言碎语,人们对他敬而远之,但他还是了解到这些都是阿兵散布的,更令他愤慨的是,绝大部分是阿兵杜撰而来的,他决定找阿兵说清楚。
  阿兵接到阿明的电话时口气甚是冷淡,只说了两句就说他很忙,然后不等阿明回答就把电话撂了。阿明第三次打电话过去的口气明显硬起来――你阿兵不把造谣中伤我的事情说清楚就别怪我阿明不客气!阿兵才明白阿明的目的,他心里马上为自己口无遮拦感到后悔,但这悔意一闪就过去了,他想,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阿明算什么,一个劳改释放犯还要跟他横,他有什么资格呢!刚好有机会在他面前抖抖威风,于是阿兵就和阿明约定请他到一茶楼坐坐。
  阿兵刻意修饰了自己,如赴一个重要的宴会,当然,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几年的小领导生活使他春风得意,满面红光。当他西装笔挺出现在高大的阿明面前,他再也不感到自卑,他坐在阿明对面,漫不经心地品着上等的\"铁观音\"茶,然后习惯托了他鼻子上的眼镜,这副眼镜是他一个客户从美国给他带来的,原装的\"都彭\"金丝眼镜,他后来私下去打听了价格,结果让他大吃一惊:2000美金,折合人民币近18000元啊。
  阿明显得有点平静,他问阿兵有没有故意诋毁他,阿兵并不否认。阿明问他为什么那么做,好歹大家也是邻居、同学、朋友。阿兵笑了,然后慢吞吞很认真说,没错,我们是邻居、同学,但我们不是朋友,我哪来的罪犯朋友!接着,阿兵又说,你自己不学好,说你怎么啦?!
  阿明突然觉得阿兵很陌生,他直瞪瞪看着阿兵,心里一直克制着,几年的牢狱生活使他火爆的性格收敛很多,他对自己说算了吧。这时阿兵倒生气了,他也瞪着阿明,说你这样瞪我干什么,你以为我会怕你?你又不是从前的你,我也不是从前的我!
  阿明再也忍不住,把手中的茶水泼向阿兵,\"铁观音\"在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掉在阿兵的\"都彭\"金丝眼镜上,然后又溅到他笔挺的西装上。阿兵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他回过神来,感到一种巨大的屈辱主宰了整个大脑,他迅速抓起面前的茶壶,朝阿明头上盖过去……
  阿明被茶楼老板送到医院包扎前还很清醒,他用手机向派出所报了案。法医报告在一个星期后出来,结论表明阿明的损伤程度属轻伤。
  阿兵也是在第一时间知道鉴定结论的,他通过关系打听到这样的结果后大惊失色,在这之前他了解到轻伤是要负刑事责任的。而那天给他作笔录的公安人员也说了,如果轻伤的话,他就麻烦大了。同时他也了解到轻伤可以调解,双方调解好就意味不要受法律的追究,而调解也是唯一的途径。
  阿明对这一点也是清楚的,公平地说,如果阿兵不是故意说他坏话的话,他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毕竟他打心底还是佩服阿兵会读书,有出息。而即使是阿兵那天拒绝向他道歉而不再次故意气他的话他也不会再去计较。现在,阿兵说得那么绝,偏又被他抓到了把柄,虽然自己受了皮肉伤,但心中一种报复的快感使他几乎忘记伤痛。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同意调解,那么阿兵就会被逮捕、被判刑,那么他的工作也完蛋,他的什么前途、金钱、地位啊,甚至家庭,也要统统完蛋!
  阿兵开始四处托关系找公安局领导和办案人员,试图能不立案,但对方回答很明确,现在是非常时期,整顿作风、效能建设,还有被害人也会上访等等,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末了,他们就用\"你也不希望我们为你这个案件栽跟头吧\"一句话把说情的人挡回去。阿兵无奈,就托人向阿明提出愿意以医疗费五倍甚至十倍赔偿,但几次回话都令阿兵绝望,阿明明确说再怎么样他都不会答应调解的,他还不忘让人捎话刺痛阿兵:他也要让阿兵尝尝坐牢的滋味!
  但后来阿明还是改变了主意,阿兵在走投无路时突然想到了冬婶,于是和妻子连夜冒雨赶到老家,冬婶心软,就连夜坐阿兵的车找到了阿明,她说阿兵有一个工作也不容易,好歹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人在外面做官村里人谁都感到光彩。冬婶的话句句敲击着阿兵的心,说得在一旁的阿兵脸火辣辣地烧。但起初阿明还硬下心不答应,冬婶急了,说再不答应她要跪下来求他了,阿明也只好同意调解。
  但阿明提出条件的苛刻还是大大超过了阿兵的想像,他说他要阿兵拿出8万元赔偿,他说,他打听过知道阿兵有钱,8万元对他来说并不困难,而且那些钱来得也不是很正当,他现在比较穷,也算是劫富济贫啊。阿兵刚要提出能不能商量少点,阿明就说你也别磨蹭了,等我改变主意就不好说了。
  第二天一早,阿兵就把8万元钱送到阿明那里,双方调解协议签好后,阿明说,我们虽然是邻居、同学,但不是朋友!说完他就不客气把阿兵赶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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