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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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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3-3 20:42:1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草木之香

老土屋　

　　这是我很早就敲出的一个散文题目，一直没有写出来。这是我的一个习惯，有了一个想法，要思考一段时间，找一个更合适的角度入笔。
　　将“草木之香”这四个字搁置了在电脑桌面的一角，每次打开电脑，就会默默地念上几遍，一缕草木之香似乎就沁遍入你的身体。草木之香是可以使人精神放松、解除劳顿的。这是我自己的亲身感受。
　　前些日子，接连饮酒使身体疲乏之至，朋友说我们去桑拿一下吧。多年来，每次都是去那种二元钱一位的公共浴池，桑拿？这在我的脑子里一直是个很不“干净”的词儿，总是爱把“桑拿”与某些龌龊的行业联系到一起儿，便一直都不敢问津和光顾。
　　这次，碍于朋友的面子，我斗胆跟着他去了一家洗浴中心。进去之后才知道，那里一是门票贵点，二是里面设施高档点，再是里面那个小木屋啦！也就是那次，我知道了所谓桑拿就是走进小木屋里蒸一蒸。而让我感触颇深的，却是那种木质小屋带给我的独特感受！那种松木板材几乎没有经过怎样细致的加工，有些木头上还渗出些亮泽的松树油来。赤身走进小屋，一种松木的油香就扑面而来，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亲切与自然。朋友一点点向装着石头的桑拿炉里加水，温度便一点点地升高，汗水便流淌下来，浑身感到无比的舒畅。尤其是那悠远的木香让我离开好久了也不能忘怀。
　　朋友说，洗桑拿早已成为一种时尚，在大城市非常流行，极有利于健康，还可起到瘦身的作用。是的，我感受到，并已经爱上它了，尤其是那小木屋里浓郁的木香，让人有种回归自然的感觉。你微闭双眼，仿佛随着那木香，整个身体就飘到了遥远的大森林里……
　　爱闻草木之香由来已久。在东北的时候，那时还是一个孩子。我常常会坐上爷爷的马车，到林子里砍树枝，搂树叶。一想起那时的情景，就感觉有一种树林子里所特有的滋味向你袭来……有的人大概不能理解，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我极爱闻刚砍下来的树枝的清苦味道。一边捡起爷爷刚砍下来的树枝向车上装去，一边用鼻子吸着树枝的味道。回来的时候，坐在车上更是一种享受，仰望着蓝天白云，身下细细的枝条散发着浓浓的清香……
　　还有去草甸子打草的日子。大人们用长长的扇刀“嚓嚓”地打草，我和弟弟就趴在草里捉蚂蚱，或者将草拧成一个草帽儿戴在头上，再用艾草杆儿盘一支手枪，两个人相互追逐着做游戏。草的汁液会将我们的衣服，或者将手和脸染上一块块绿色，缕缕的草香伴随着我们。那时，我们与大地，与大自然是那么的亲近，草木之味和我们融在了一起。
　　青草拉回来，晒在房前屋后。干了之后，用来烧火做饭，或者喂羊喂马，每次我都会抢着帮大人去携草。有的草还不是很干，散发着苦涩的草香，总是闻不够。邻居的一位姐姐还会用草梗编出一个又一个草戒指，带在手指上，不时地放在鼻尖儿下闻闻。她还告诉我们，草戒指带在不同的手指上表示不同的意思，脸上还常常荡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我当时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她那时一定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吧？在未来的日子有草戒指的香味陪伴……
　　记得那时候的家具不像现在这样，可以到商店里去买。而是要请个木匠到家里来打一个碗橱、衣柜什么的。那时，家里便总是飘起木头的香味儿。刨花随着刨子在木头上划过，洒落一地，地卷成一个个小圆圈儿。稍大些，还跟着木匠到附近的木材加工厂看飞转的电锯拉木头，地上是成堆的锯末，四周充满着木香，湿湿的感觉，好不诱人！
　　类似的经历实在不少。一天，办公室里进来一位推销各种檀木香扇的人，大大小小，制作得很精致。走进办公室时，一股迷人的木香就飘了进来，引起我极大的兴趣，一时竟忘了和人家讲价，掏出钱就买了两把。放在家里和办公室里各一把，不时地拿在手里把玩着，闻着那阵阵随风而来的香味儿。
　　还有花香，我也极为迷恋。二零零零年十月携妻小到湖北武汉登临黄鹤楼，行走间，一股浓浓的香味不知从何处飘来，路人告知是远处的几株桂花树散发的香味。正是桂花开的时节！我真的为之迷住了，站在树下，看着淡淡的小花，闻着花香不想再离去。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桂花，闻到桂花香。在我们北方极少能看到桂花树，闻其香则更是难了。我有幸闻到了，只可惜不能带着花香回来。
　　去云南昆明时，我到了美丽的花市。置身花海之中，我又一次醉了！然而仍无法带回，无奈买回了些干花，插在家中的花瓶里。喷上水，干花就合了，稍一晾晒花们就又张开了。真好！时时有花香送来，虽不比鲜花之香，却也可让人时时念及往事！
　　在我居住的楼上，也养着些花草，有君子兰、吊兰、紫罗兰、金达莱、太阳花。每当写作或读书累了，站在她们的旁边……或者打开VCD，放一曲《小白杨》、《茉莉花》和《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听着听着，一缕木香、一缕花香和一缕草香就随着那乐曲向你飘来了……
　　读着朋友老谭那篇《多识草木之名》的散文，便感到一阵阵的愧疚！自己虽爱着草木之香，却对世间的草木知之甚少。想来想去，也只有多读，多学，多写啦！用来弥补自己空虚的大脑。是的，一定要这样一路走下去，不图成什么作家，撰文读书，就是要自己的生命充实起来。
　　还有一件不能不写、不得不写、非写不可的事儿。一位朋友知我爱书，在她居住的城市书店里看到了《梁遇春散文》和《劳伦斯散文》，就为我买了，并用特快专递给我发了过来。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当我打开书，两本书里各夹着一枝干枝书签！是用迎春花和酒红梅做的。朋友在电话里说，她有自己做书签的爱好，这是她在自家阳台的花上折下，夹在书里做成的。细细看来，花色极为鲜艳，淡绿色的花梗，还略有香味伴着书的纸香迎面扑来……
　　读着这样的书，你还能有什么别的要求呢？就算你长着一个榆木疙瘩的脑袋，大概也会有所悟、有所醒了！
　　是啊，人非草木！若是草木该多好啊，不仅是榆木疙瘩的脑袋，再有一个榆木的身子，立在旷野之上，与花草为伴，厮守着大地，闻百花百草之香，年年结出沉甸甸的榆钱儿来，并随风向大地飘去淡淡的、甜甜的榆树之香！真的，真的愿做一个草木之民！
　　 “草民”！这其中带着多少贬低和藐视之意啊！不过，以我的理解，草民，应该是长年甚至于终生接近草木的人，浑身上下总是散发着乡土气息和草木香味的人，也可能一生贫苦，不识几个字，每日粗茶淡饭，说话直来直去，简单到只会憨憨的笑。我觉得我不配做一个草民，你不识得草木之名，又少闻草木之香，怎能配得上这样美丽的称呼？
　　做一个草民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对于吾辈来说，已成为一种遥远的梦了……所以，生活在这样一个小城，步行数分钟便能走进田野，接近一大片树木，已经是我的幸运了。晚饭之后，散步于长满树木和芦苇的城西河畔。回到家里，打开窗子，让春天的夜风徐徐吹来。冲一杯浓浓的茉莉花，热气伴着茶香升起的瞬间，用力吸入自己的身体。妻子此时也许会点燃一支正宗的藏香，而我又打开了远方朋友寄来的书，书里还夹着那枝鹅黄色的迎春花干枝书签，心情也随之醉了，醉在了美美的文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