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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读诗之白居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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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2 14:22:4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作者:木儿    转贴自:本站原创    点击数:3253    更新时间:2007-1-24    文章录入:三石头              ]              
                                           年年只是人空老,处处何曾花不开
      与诸客携酒寻去年梅花有感   【唐】白居易
    马上同携今日杯,湖边共觅去春梅。
   
年年只是人空老,处处何曾花不开。
   
诗思又牵吟咏发,酒酣闲唤管弦来。
   
樽前百事皆依旧,点检唯无薛秀才。   
      去年今日,光景依稀。和朋友们相约一醉,兴之所至,到湖边去寻往年也曾开在此处的梅花。花团锦簇的春光里,花谢过会再开,人却已年年老去,时日不回。诗情到了极处又触动了内心的感叹,美酒饮到了兴头又起了曲意相和的念头。你看啊,眼下所有的事情除了少一个人之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过。
    这首诗很平白,没有过多的辞藻修饰。诗中提到的“薛秀才”,其实是薛景文而非后人曾误解的薛涛。白居易之前与他一同饮酒寻梅,还曾题诗相赠。哪知一年之后,景色依旧,故人却与世长辞。而赠诗中的那句“歌声怨处微微落,酒气醺时旋旋开”恰好成了后面这首诗最贴切的形容。有些感慨,勿须将字句都说得明白,只是眉眼一见,已各自明白。

    “年年只是人空老,处处何曾花不开?”白居易的这句诗,总是被我无端地记作了“年年自有人空老,岁岁何曾花不开”,在很长的时间都纠正不过来。
   
或许是自己当时的心境问题,又或者是自己的感触太过敏锐,总是容易被这样暗藏犀利的句子一击即中。
   
每个人的生命里或许都存在这样的感慨吧,哪怕此时正当年华鲜艳。人生的意义,也在这样的感慨里渐次明晰。但我们始终是迷惑的,时光如风,真正能够握在手中的东西,到底有没有?
    以繁茂花事比照凄清人世,是诗人、词家的共识。崔护有“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刘希夷亦有“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欧阳修有“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晏殊亦有“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皆是对美景常有、世事不复的悲戚。零落的颜色惹人悲思,而华盛的景致亦易让人伤感。“人有聚就有散,聚时喜欢,到散时岂不清冷?既清冷则生感伤,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儿开的时候叫人爱,到谢的时候便增了许多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细致体会黛玉的这番话,即使并不赞同,心中多少也会有些黯然。再喧嚣的热闹也不能温暖内心,大约是所有善感之人的通愁。
    花常被用作喻象,还因其是易逝之物。以易逝之物比喻人世变故,自是更显沧桑。白居易那首脍炙人口的《花非花》是这样写的: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后人对这首诗多有猜测,却无定论,只道他所形容的是一种绮美无比却极易幻灭的事物。非花亦非雾,明明存在眼前却又无从捉摸。连幻灭的过程也是极美的,春梦与朝云,时限既短亦无踪可觅。
    后来我偶然听到一首名为《花非花》的曲子,曲意便取自白居易的这首诗,由二胡和古筝主奏。想来作者是深谙词意的知音之人,古筝轻灵短促,意属那花雾云梦之象,二胡则娓娓悠长,皆是那幽然迷离之意。曲调亦是婉转回旋,悲而不哀、轻而不浮,将诗中的惆怅之意尽诉其中。
   
世间最磨人的感觉,不是痛苦,而是惆怅;世上最伤感的事,不是生离死别,而是物是人非。是身外诸事未改,人已天涯云杳。世事无常啊,偏偏我们又都对花常开、人常在的情景执迷不忘,所以无论对着怎样的景,都容易伤情。李清照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只有最深重的感情,才会不自禁地流露在言语之前。
      唐诗中,爱极了李白、白居易和李商隐。李白狂放,诗句仿若天生,豪迈淋漓的感觉荡气回肠。李商隐温婉,他的句子精美绝伦,看似独自呓语,却又那么明白无误地说中你隐藏最深的心事。白居易则和他们都不同,他直率。文字浅显易懂,抒发情感的时候无须营造特别的意境便已水到渠成。
   
年年只是人空老。没有人陪伴,没有人替代,哪怕四周喧嚣如故。人生的苍凉始终是独自的,呼朋唤友也不能抵御它的凛冽,偏偏身外还有那姹紫嫣红的明媚世界。处处何曾花不开。纵然花期再短,尚可轮转。即使岁岁会枯,却又年年再荣。只有人老去之后,一切都再无从头。   
      你应该知道,写下这句诗和吟咏这句诗的,都是心思深邃的人。
  赖是心无惆怅事,不然争奈子弦声
    琵琶  【唐】白居易
   
弦清拨剌语铮铮,背却残灯就月明。赖是心无惆怅事,不然争奈子弦声。
      初读白居易的叙事长诗,是中学课本上的《琵琶行》。最先成诵的不是那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之类的名句,而是当中对于琵琶音乐的描写: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
   
多少年过去了,再也未能找到比这更适合形容琵琶的字句。
      白居易大约是写琵琶最多的诗人吧,九岁即谙音律的他对乐音有着相当透彻的理解。除了《琵琶行》,他还写了《琵琶》、《听琵琶妓弹略略》、《听李士良琵琶》等诸多名篇。他在《听琵琶妓弹略略》里对琵琶演奏的描述更是精妙: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法向师边得,能从意上生。《略略》大约是当时的一首琵琶曲,虽然我始终未能找到它的一弦半音,但从这首诗中,亦是能遥想其声韵斐然、情绪深漾的姿采。
   
奏曲与作诗形式不同,意趣却是相通的。诗歌的字句韵律、曲调的弹奏手法都可从别处学得,唯独诗中意、曲中情全得由自己琢磨,是偷师不来的。就如同这首《琵琶行》,表面上是白居易惋惜这名“老大嫁作商人妇”,却又被“商人重利轻别离”所苦的琵琶女,实际上却是他在聆听琵琶曲的过程了触动了“平生不得志”的愁闷心事。同为“天涯沦落”的景况,使他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是诗人对琵琶曲的回味,亦是这首诗深重厚味的余音。    
      琵琶是一件动静皆宜的乐器,金石铮铮适合武曲,转促切切适合文曲。很多人通常都用它来倾泻心头的哀婉,一曲便可诉尽万千衷肠。不然,哪来“琵琶弦上说相思”、“香缘罗袖里,声逐朱弦中”之类美绝的句子?文字其实与音律是相通的,听罢一曲和读罢一词,感受竟可以如此相似。闻声不动、读诗无感,恐怕只有那全然不识音律与诗词的人才能够做到。
      古来叙写琵琶的诗词甚多。元稹有盛赞琵琶声至美的“使君自恨常多事,不得工夫夜夜听”,苏轼是轻叹琵琶曲多愁的“小莲初上琵琶弦,弹破碧云天。分明绣阁幽恨,都向曲中传”;李煜诗作不多,也有“天香留凤尾,余暖在檀槽”,唐太宗亦有一首刚中带柔的“摧藏千里态,掩抑几重悲。……空余关陇恨,因此代相思”。
   
有一首凄切的琵琶曲,名曰《昭君怨》。曲调哀婉,千古流传。引来后世诗人们的纷纷揣测:“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马上琵琶行万里,汉宫长有隔生春”、“独抱琵琶恨更深,汉宫不见空回顾”。明妃或许真是心有不甘的罢,不然,为何那曲中声调总是让人听得心尖发颤?
   
于是再说起琵琶,无人不念及昭君。“天下有一人知己,可以不恨”。既有青冢颜色不败,又有琵琶千古传音,那么,明妃应该是可以释怀的。
      林海在他那张颠倒众生的《琵琶相》中有一首《声声思》,想必便是取名自白居易的《琵琶行》。虽然“弦弦掩抑”,却始终隐藏不了“声声思”,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已足以让人动情。另一首名字叫做《琵琶语》,琵琶无话自成语。正是那弹者本无心,听者自有意。
   
反复地听那首《声声思》,不意却触动了自己对往事的念想。忧思满怀,辗转往复,竟是不能自已。忽然想起许久前读过的一阕词:“绮窗拨断琵琶索,一一相思。一一相思,无限柔情说似谁。”作者是谁已记不真切,只有这词句依然记得分明。“大底曲中皆有恨,满楼人自不知君”,琵琶无相,人自有相。文辞无情,心自生情。这其中微妙的情感,都是思虑不清,分辨不明,亦难为旁人所知的。
      琵琶四弦中最细的叫做子弦,声调也最是凄切明亮。凄切是音之所至,明亮是无从回避。琵琶声与心中事,向来都是丝丝入扣。因为你我的心里,始终都是有着这样或那样,无法释怀的愁思。
   
所以白居易只能感叹,全赖心里没有惆怅的情绪,否则,怎能受得住这琵琶撩人的声线?
   
而事实上,他在吟出这句诗的同时,已是深为那缠绵的声调所动了。
  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
      
《潜别离》 【唐】白居易
      
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春断连理枝,河水虽浊有清日,乌头虽黑有白时。惟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我对白居易感情一事的揣测,是缘自这首《潜别离》。
      
第一次阅读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空落惆怅,平白的语句不说恨不言愁,却字字深重、尖锐如锋。
      
白居易的感伤诗柔婉感怀。又因其语意浅白,常以世上平常之事析人间深刻之情,这样的诗句非有锐利的感触和丰沛的情意而不能成。一个人的际遇或许特殊,但感触却是人所共通。功力的高下,端看这字词的运用,是否能够一指就点中观者的内心。
      
那首传唱千古的《长恨歌》是这样结尾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后世的人们曾经为这首叙事长诗的主旨进行过激烈的辩论,“讽喻说”和“颂情说”各执己见。而白居易自己将此诗归入到感伤诗中,其实早已给出了最准确的答案。
      
“诗言志,歌永言”,在李杨情殇的背后,是白居易在缅怀自己未遂的爱情。
           符离的东邻女儿,名唤湘灵。
      
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姮娥旱地莲”。这是年少时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纵然此后他远行不归,依然记得她的一颦一笑
      
在第一次离开符离的路上,他抑制不住相思之情,一连写下《寄湘灵》、《寒闺夜》,以及《长相思》。前两首都抒写了自己的思念之苦:“泪眼凌寒冻不流,每经高处即回头”、“为惜影相伴,通宵不灭灯”,后一首则述写了这段恋情的苦衷:“有如女萝草,生在松之侧。蔓短枝苦高,萦回上不得”。同时,在这首《长相思》中,已有日后《长恨歌》的影子:“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
      
其后他回到符离,向母亲提出迎娶湘灵的要求。但因为母亲的执意不允和难以对抗、迂腐顽固的门第之念,这对恋人被生生拆散。母亲甚至在全家迁往长安的时候不许二人相见,两人最后只能偷偷相约。因为怕惊动别人,见面的时候既不敢说话,也不敢哭。极度压抑的痛苦和愁闷于是尽数体现在了这首《潜别离》中,千百年后,依然让人不忍卒读。
      
二人此次分离,见面便是无由。时光的漫长和境况的改变并没有断绝白居易对湘灵姑娘的思念,他还曾写下了《冬至夜怀湘灵》:“何堪最长夜,俱作独眠人”、《感秋寄远》:“惆怅时节晚,两情千里同。……佳期与芳岁、牢落两成空!”、《寄远》:“欲忘忘未得,欲去去无由”,来纾解内心的郁积。在他此后的诗作中,或多或少依然可觅得湘灵的影子。比如《夜雨》:“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感镜》:“自从花颜去,秋水无芙蓉”等等。
      
白居易曾以终生不娶作为对母亲的抗议,但最终却不得不在母亲的以死相逼之下黯然完婚。后来在被贬谪江州的途中,大约是天意怜人,竟然让他再遇湘灵。此时的湘灵已经40岁了,依然遵诺守身未嫁。
      
经年睽违,年少时九曲柔肠的痴恋和别离顿时历历在目。白居易在《逢旧》中记录了这次邂逅:“我梳白发添新恨,君扫青娥减旧容。应被旁人怪惆怅,少年离别老相逢!”此时他叙说的口吻已经平和,远不如《潜别离》的沉重,但不经意的一个“恨”字,还是泄露了心事。造化怎能如此弄人?明明彼此深爱,偏偏天各一方。少年离别之后,终生郁结成恨。
      
此次分别之后,二人再也无缘相见。哪怕后来他还曾四处寻觅她的踪迹,但人世的变幻无常还是毫不留情地为他们的故事画下了句点。
      
此后的白居易谪居江州,终生郁郁,只能对着湘灵送给他的一双鞋子暗自伤怀。“中庭晒服玩,忽见故乡履。昔赠我者谁,东邻婵娟子。因思赠时语,特用结终始。永愿为履綦,双行复双止。自吾谪江郡,漂泊三千里,为感长情人,提携同到此。今朝一惆怅,反复看未已。人只履犹双,何曾得相似!可嗟复可惜,锦表绣为里。况经梅雨后,色黯花草死。”
      
睹物生情最是伤人,一句“人只履犹双,何曾得相似”,问得人心中难过。都是爱过的人哪,怎会不懂得这诗中萦回不休的惆怅之情?
         关于白诗描述的女子,世人大多记住的,是“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樊素和小蛮的声名随着白居易的句子一直流传,但她们,终究都不是他心里最深处的那个女子。只有情到极处,才会成为诗作里最深痛的部分。而他最真挚的眷恋,从始至终只给过一个人。
      
所以,即使人们对他后来蓄姬为乐多有微词。我却依然相信,乐天是个情深似海的男子。放纵无情,只缘曾被前事伤得太深。


                    
                     
游客『忘了你』于2007-7-24 5:07:40发表评论:
评分:3分
    木儿和晓月都是做学术研究吗?
    一个感性一个偏激!有意思,也没意思!


游客『花开花落』于2007-2-19 23:51:29发表评论:
评分:5分
    看了好几遍,作者的观察和文笔都令人赞叹。

游客『木儿』于2007-2-7 16:31:52发表评论:
评分:3分
    唉,一石激起千层浪啊……
看来我必须说明一下,我同情白居易与湘灵的爱情悲剧,并不代表我赞同他此后的蓄姬狎妓。我只是认为,一个人经历的事情是可能改变他此后的处事态度。
而我只想叙写他那些让我有所感思的诗歌,并无他意。


游客『感念的鱼』于2007-2-6 0:47:15发表评论:
评分:5分
    不错不错,继续继续

游客『123』于2007-2-5 22:58:46发表评论:
评分:3分
    木子这话有些偏颇!每作诗词都看观其“眼”,一些比较写实的作品不是主观意识可以下得定论的!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好酒色不是受刺激形成的,或者人性可以:有可为,有可不为罢!</P>       我们看白居易,他把政治目的、社会功利放在第一位,鼓吹“为君为臣为民为物为事而作”,首先是“为君”而作;又一方面似乎深切地关心现实,同情贫弱。作秀作真,孰是孰非,很难说得清。
       有文《唐语林》记载了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时,不仅蓄养了很多妓女,竞让元稹把杭州歌妓商玲珑携往越州,狎玩了一个多月才归还。
       文说:杭州有官妓商玲珑、谢好好者,巧与应对,善歌舞。白居易日以诗酒与之寄兴。元稹在越州闻之,厚币来邀玲珑,白遂遣去,使尽歌所唱之曲。后元稹送玲珑归,作诗寄白居易云:‘休遣玲珑唱我词,我词都是寄君诗。却向江边整回棹,月落潮平是去时。’”白居易在《与元稹书》中自诩地说:“......及再来长安,又闻有军使高霞寓者欲聘娼妓,妓大夸曰:‘我诵得白学士《长恨歌》,岂同他妓截?’由是增价。”
     元、白二人这样交换妓女,相互狎玩,成何体统??


游客『木儿』于2007-2-5 16:07:39发表评论:
评分:3分
    呵呵,讨论果然越来越多了。
白居易在后期不仅耽于色,还耽于酒,再之后,还曾向佛。然而一切种种,都不过是他的想法随着人世的变迁渐渐改变的结果。
我曾猜测过,倘若他与湘灵的婚事并未受阻,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吧。但是世事无常,谁又真能说得清楚呢?
就如同,那些引起诸多争议的诗歌,也许怎样的解读都未必是作诗之人的心中所想。
因为我们在阅读的时候,又何尝不主观呢?


游客『刘翔宇』于2007-2-5 11:12:37发表评论:
评分:5分
    好热闹,这个时代有人肯这么探讨诗歌确实很难得

游客『痔者见痔』于2007-2-4 23:16:01发表评论:
评分:3分
    白居易从刑部侍郎的位置上离休后,自号醉吟先生,离开京城在洛阳盖了一别墅。
     他在《池上篇并序》中说:“罢刑部侍郎时,......洎臧获之习筦磬弦歌者指百以归。”白居易竟是这样的大手笔,获百美而归,他还说:“十亩之宅,五亩之园。有水一池,有竹千竿。有堂有亭,有桥有船。有书有酒,有歌有弦。有叟在中,白须飘然。”
     在别墅里百余个美眉中有二个,一个善歌,名樊素;另一个善舞,名小蛮。乐天公至爱此二美眉,诗曰:“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不过,白居易此时年事已高,而樊素,小蛮却正值青春年少,丰腴艳丽。不仅心力不济,而且意亦不甘。他写了一首《杨柳词》,用以抒发他的惆帐心情:
  
      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如丝。 永丰西角荒园里,尽日无人属阿谁。
其实白老爷子,并不服老,还想重开第二春。
      时泰岁丰无事日,功成名遂自由身。 前头更有忘忧日,向上应无快活人。
      自去年来多事故,从今日去少交亲。 宜须数数谋欢会,好作开成第二春。
【对酒劝令公开春游宴】
       九十不衰真地仙,六旬犹健亦天怜。 今年相遇莺花月,此夜同欢歌酒筵。
       四座齐声和丝竹,两家随分斗金钿。 留君到晓无他意,图向君前作少年。
!!!!!!!当真宝刀未老,青春再来?
【春夜宴席上戏赠裴淄川】
       白发逢秋王,丹砂见火空。 不能留姹女,争免作衰翁。
       赖有杯中绿,能为面上红。 少年心不远,只在半酣中。
可惜,年华已逝,白发对红颜,力不从心,只好借酒浇愁。
  
【烧药不成命酒独醉】 
       绿绮窗空分妓女,绛纱帐掩罢笙歌。 欢娱未足身先去,争奈书生薄命何。  
  唉~~~~~繁华成梦,红粉成灰,雄心虽在,已垂垂老矣,白老爷子徒唤奈何!


游客『柳梢』于2007-2-3 21:12:18发表评论:
评分:3分
    强!赞同如玉的观点。
白居易曾自己做注说:“菱、谷、红、紫,皆小臧获名。”臧获,即奴婢。诗中的菱角、谷儿、紫绡、红绡等女子均是有案可查的侍婢或家伎。这四个美眉陪他宴饮作乐,美人在抱,美酒在手,白居易安之若素,潇洒自如,艳福真的不浅。再看白居易诗中比比皆是的“雪胸”、“皓腕”等艳词香句,和“小奴捶我足,小婢捶我背”;“锁开宾阁晓,梯上妓楼春。”;“妓房匣镜满红埃,酒库封瓶生绿苔。”;“公门衙退掩,妓席客来铺。”;“宾阶纷组佩,妓席俨花钿。”;“何处春深好,春深妓女家。”俯拾皆是,太多的色情风流名篇频繁出现即是明证。“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可以想象这位风流才子的江南生活那种风光旖旎的情景了。
白居易也不愧为红粉班头,当时的有名的交际花,他都想插上一杆子。成都名妓薛涛其实曾是做过丞相的元稹的外室,元稹与白居易齐名,也是白居易的铁哥们。白居易通过元稹认识薛涛,慕其才貌,便寄诗一首:
【与薛涛】
        峨眉山势接云霓,欲逐刘郎此路迷。
        若似剡中容易到,春风犹隔武陵溪。
    此诗颇堪玩味。仰慕之情,求爱之意亦隐隐透出。朋友“妻”,岂可欺乎?


游客『木儿』于2007-2-1 15:52:35发表评论:
评分:3分
    呵呵,小玉说得严重了。探讨切磋而已,怎会伤了和气?:)
我写你读,或者你写我读,都是乐事,哪来生气?呵呵。

游客『如玉晓月』于2007-2-1 13:47:14发表评论:
评分:3分
    呵呵,没想到木子居然和我较真了。小玉我不过觉得读诗词太枯燥,太单调,故意曲解一番罢了。
我才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做古的糟老头子而与你伤了和气呢!
在唐代,蓄姬为乐是文人的流行风气。不管是“姬”而非“妓”,相当的繁荣“娼”盛倒是真的。可不象现代人,明里不来暗里来,“妓”高一筹,叹服!
小玉我并不反对男子花心,男子花心足见他们的多情....你侬我侬的,才会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故事可以留给后人杜撰。
小玉我也并不反对男子好色,男子若不好色,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子,岂不得急得个个要跳河?....
只是我看不惯老白的做法。年轻的时候不图个乐,到老了反而放纵自己的性情。果真是“姜的还是老的辣”?果真是“老而弥坚”?.....
性耶?情耶?亘古不变的讨论话题。就此打住!

游客『木儿』于2007-1-31 14:39:07发表评论:
评分:3分
    还有一点要补充一下。
逼死关盼盼一事,确是白居易的那首诗所为。但是并非因为她出身青楼,而是白居易收到张仲素带来的关盼盼《燕子楼新咏》诗笺之后,想起以前张愔对盼盼的宠爱,一时偏激而作。在古代,女子夫死殉情向来被传为美谈。白居易此诗,只是指盼盼守节不外乎是舍不得自己的性命,而非诋毁她的出身。
盼盼死后白居易也愧疚不已,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的贞烈。后来他还四处寻人相助,将盼盼安葬到张愔的墓侧。可见他也并非是个无良之人。
古时女子地位之低,是受时代限制。门第腐化观念,也是社会使然。白居易不幸生活在了那个时代,作了拥趸者,也作了牺牲品。

游客『木儿』于2007-1-31 13:55:53发表评论:
评分:3分
    呵呵,晓月的回复好长。
我知道,不喜欢白居易的人很多。在历史上,还有一个人跟他是极好的朋友,同样也是声名不佳的元稹。而晓月可能还不愿见到的是,我还会在下一篇里续写他和元稹的交情。
安意如的评述我也看过,她的见解纯属站在自己的立场依着自己的性格进行分析。每个时代都有其特点和局限性,如果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那么所有的观点都有失公允。
在唐代,蓄姬为乐(是“姬”非“妓”)是文人的流行风气。白氏官场不顺,自己的爱情又失意至此,是故纵情酒色,终至放荡。白居易的讽喻诗,我会在后面再评。可以看出他在为官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是真正有热血和胆识的人。对于他晚年的行为,我并不赞同。但凡事皆有因,他对湘灵的感情确是发自肺腑。这一点不容置疑,否则,他不会一再感念往事,也不会以终身不娶作为对母亲的抗议。他结婚之时已经三十多岁,这在古代是很少见的。并且在此之前他并无花名,他的沉沦,确实是被前事伤得太深了。在感情专一这一点上,同好狎妓蓄妓的元稹正好做了个鲜明的对比。
白居易后期玩乐的诗作的确多了很多,而且很多都过于露骨。这些都是明显的。但是以晓月的引文这样来评述《与诸客携酒寻去年梅花有感》、《琵琶行》、《花非花》未免过于武断。《与诸客携酒寻去年梅花有感》是追念薛景文,二人曾一同赏花;《琵琶行》是感伤身世,当中那段文字描述的是琵琶的弹奏手法,未见不雅。至于“千呼万唤”一段,白居易本身擅长琵琶,他听到有人奏曲动听有结交之意也很正常,知音者少,更何况,弹琵琶并非女子专长,附会寻花问柳之意未免牵强;《花非花》异议甚多,其中有一种说法是他梦见湘灵,醒来却发现欢喜成空的惆怅之作。
樊素和小蛮被他遣散,正好跟他得知关盼盼死后心中愧疚有关。他写诗,无论是否有意逼死关盼盼,斯人却因此而死。为了樊素和小蛮不蹈盼盼的覆辙,他便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遣散了她们。保全了她们的性命,却落下了自己的骂名。
人总是矛盾的,人性本身也是斑斓的。一个人不可能完美无瑕,也不可能毫无长处,随意夸大任何一点都失偏颇。求同存异,读诗与看人都是一样的。
你说呢?:)

游客『如玉晓月』于2007-1-27 10:35:32发表评论:
评分:3分
    读木儿的文章有如遇故交。但是独对此篇令我很难苟同。
白乐天。实在太不喜欢这个男人了。
年少时读他的《卖炭翁》,平易见人,老妪能解,只觉得他是一等一的好人;看他的《琵琶行》,又以为他是能够同情贫贱女子的有情人。
后来窥见他的士大夫底色,人性斑斓的一面,对他也就少了那样纯粹的喜欢。说什么“座下泣者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整得跟真的似的,害我白白感动好久。
白居易是位喜欢纵情声色的诗人。还蓄养着一大帮家妓。
说什么“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说什么“十载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也不想想自己都已经风烛残年,而樊素、小蛮,不过十八九岁,年方潋滟。这老家伙有这么糟蹋人的吗?
实在老得不行了,在他68岁那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激素分泌有问题,脑袋一热,把包括樊素、小蛮在内的家妓全给遣散了。附诗云:“两枝杨柳小楼中,袅袅多年伴醉翁。明日放归归去后,世间应不要春风。”我只想击掌而赞:小蛮终于脱离魔掌了!似这等无情无义,视女子为玩物的老厌物,留在他身边浪费青春啊!
然而没过几天,他就后悔得直纠自己的胡子,马上重蓄了颇有樊素之风的家妓都子。赞都子诗:“都子新歌有性灵,一声格转已堪听。更听唱到嫦娥字,犹有樊家旧典型。”什么狗屁呀!
这么一个花花老头,老东东、老怪物,还自诩“既解风情,又近正声”,恶心加唾弃~~~
  “年年只是人空老,处处何曾花不开。”
我看是花花老头眼看着自己日将迟暮,开心快活的日子不多了。而那些娇滴滴的花儿啊,哪有不开的道理?想着只能看那“桃花朵朵开”,自己人老不能采!55555555鼻涕眼泪一大堆~~~~老色鬼白居易有诗云:“美人劝我急行乐,自古朱颜不再来”,到了古稀之年,还说“逢春不为乐,但恐是痴人”。呃,说的非常明明白白咯~~~

《花非花》:“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哈,木子解释的也太含蓄了。想一个老色鬼能有什么美的意象?不过如此.....
“夜半来,天明去”,不消说了,那是一个梦。一个跟“花”有关的梦。古人用“花”代指女性,当然也指“情欲”。只是这个女性的形象太模糊,看不清楚到底是谁,于是就“花非花”了。本来吗,梦里的人怎么说得清楚,也许是个歌伎,也许是属于禁忌恋情的对象,不好意思说啦,只好“雾非雾”了。至于“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这个这个……听医生说,男人的性高潮就是射精的那一瞬间。完了就会觉得很疲惫,觉得身体已经空了。当然就“无觅处”了。
噫,这样一种梦遗状态也要花费几个文字表达,实在有辱中国的诗词美韵。

再提白居易的《琵琶行》——
有好事者指出,《琵琶行》不过是篇纵情色的文章。
说什么“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多好的借口呀!老色鬼就是老色鬼,被贬途中也不忘寻花问柳,连一个老妪都不放过,花花肠子,改不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人家不愿意还强人所难,还非得“邀相见”。接下来写的更是不堪,把整个场面和情景都写出来了。若是翻成现代汉文,可能卖得比木子美的《遗情书》还红火。不可否认,文字是精练的,且写的有声有色。当中对于过程的描写: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
如此运用文字的张力去描绘整个做爱场景,古今之人当属白居易为最。


就这样的人,还好意思指责一位立志为夫守节的女子,害得人家绝食而死。仅仅是因为这女子的出身不好——曾沦落青楼为名妓。可是人家关盼盼已经从良,而且夫死后矢志守节了呀,你又指手画脚地做什么?说人家应该以死殉夫。她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这么一个老东西,老怪物,还有什么理由为他开脱?木子说他情深似海,实在太离谱。
  
少年显才华,中年露锋芒,晚年享安乐,这或许是每个人在不同阶段所追求和欣赏的人生道路。可是,在对待女人和爱情的态度上,白乐天似乎偏离这个轨道太远。我实在无法苟同。


游客『花开无语』于2007-1-25 8:22:37发表评论:
评分:5分
    细腻富有情感的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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