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懋：长留正气在人间

三石头

［作者：林世钰 郑勋 张仁平    转贴自：本站原创    点击数：4598    更新时间：2004-10-8］              
                                    
  
   

时间: 10-06 10:03  作者:  新闻来源:检察日报

蔡文懋走了。   没有衣柜的卧室里，一件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放在门后边的椅子上；堆满书籍的纸箱静静地靠在墙角边；办公桌上一份深化主题教育活动转阶段动员大会的讲话稿，时间定格在２００４年６月１８日，星期五。   ６月２１日凌晨，刚躺下休息不久的福建省莆田市检察院检察长蔡文懋，突然呼吸紧促，咳喘不止，来不及抢救，也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就因心脏病突发英年早逝，眼角边残留着一滴对红尘留恋的泪花。时年５２岁。   “正气一身添豪气，清风两袖咤风雷。”   “莆阳今晨霪雨醉，教君如何不流泪。”   ６月２３日上午，从各地赶来追悼蔡文懋的干部群众挤满了莆田市福山殡仪馆，检察干警和不少百姓齐刷刷地跪下，就像送别自己的亲人一样泣不成声。其哀其痛，其悲其壮，在莆田前所未有——   “蔡青天，你慢走，你解救了我，你的恩德我终身难忘。”   “蔡检，你别走，你奠基的新大楼还没看上一眼……”   “这个案件，你们给我紧紧盯住。对歪曲事实颠倒黑白的，不论涉及到谁都要追查到底，还百姓一个公道。”他不能容忍亵渎法律的执法犯法者。   “没有蔡青天，就没有我今天。”称蔡文懋为青天的是一起交通事故中被冤枉的被害人、福建仙游县荣华鞋材公司总经理陈某。他含泪向记者讲述蔡文懋为他伸张正义的故事。   “２００２年１１月２日，我和仙游县国税局稽查局局长郑某从莆田回到仙游。那天，郑喝了很多酒，我开车送他。过了赖店收费站后，郑嫌我车速不快，让我坐一边去，由他亲自驾驶。结果，还没开出多远，就出事了，造成２死３伤的严重后果。后经两级交警对事故鉴定，郑负主要责任，并被刑事拘留和逮捕。”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２００３年５月１５日，郑被释放，交警部门认定我是事故的主要责任人，我被关押了。”   “从进去的第一天起，我就不停地申诉。后来，我把申诉材料寄给蔡检后，事情开始有了转机。最后查明我是受冤枉的，违法办案的执法人员受到了追究。没有蔡检，我要被冤枉一辈子。可是，我还没见过他一面，他就这么快走了。”   这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案，拖了一年多尚未结案，在于肇事者动用庞大的关系网，一些执法者徇私枉法，把这个事实清楚的案件复杂化，颠倒了黑白。或许，陈某至今都不知道蔡文懋是怎样关注一个无辜当事人的命运，把颠倒的是非扳正过来，还他清白的。   蔡文懋先后收到陈某和郑某的申诉材料。他对比分析发现：陈申诉是走正常的信访渠道；交警支队对陈的责任尚未最终确认之前，陈被拘留、逮捕，而郑的主要责任未撤销就被释放。鲜明的对比，可以断定这里面有名堂，而且陈某受冤枉的可能性很大；把简单案情复杂化的背后可能隐藏职务犯罪和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权侵犯人权犯罪。后来，随着真相的一步步揭开，证实了蔡文懋当初的判断。   “你们给我紧紧盯住这个案件。”蔡文懋交待分管监所工作的副检察长杨春明。经过检察机关的努力，今年３月４日，被羁押３００多天的陈某终于走出看守所。   这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案，本来事实十分清楚，却搅和了一年多，引起了莆田市委的高度重视，要求组成专案组，全面彻查案情。   “我们有两名检察人员可能卷入其中。”参加专案组的副检察长张文森向蔡文懋汇报说。   “对歪曲事实颠倒黑白的，不论涉及到谁都要追查到底，还百姓一个公道。内部的要严惩，否则监督别人没有说服力。”蔡文懋的回答很干脆。   经过三个月的侦查，案情真相大白。全案涉及１２人，其中４名公安干警涉嫌刑讯逼供、徇私枉法、伪证、帮助犯罪分子逃避处罚罪，２名检察人员涉嫌徇私枉法、受贿，这６人已被检察机关立案侦查，决定逮捕。真正的肇事者郑某被重新逮捕，陈某是无辜的。   ６月２１日，当陈某得知蔡文懋去世的消息后，当天从仙游赶到医院，在蔡文懋的遗体边久跪不起，哭成泪人：“蔡青天，我的恩人哪，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啊……”      “我们既然是检察院，就要依法办案，把好事实证据法律关。不要看谁的脸色办事。”他的眼里只有事实和法律，只求公平与正义。   “蔡检在位时，我们办案没有任何压力，什么事都由他顶着。”蔡文懋敢作敢当的傲骨，分管自侦的副检察长张文森体会尤为深刻。   “黄某是莆田市一名基层公安局治安科长，涉嫌受贿。有关部门收到群众举报材料未及时移送检察院。蔡检当时就叫我去向有关部门了解情况。拿到材料后，我同时告诉蔡检，黄是有背景的人。”   果真，黄被检察院立案时态度十分恶劣，拍着桌子夸口说，一个月后照样当他的科长。同时，在对其刑拘和决定逮捕前，就有人先是打电话，后直接找到蔡文懋的办公室，用意不言而喻。为了防止干扰办案，蔡文懋决定对黄异地羁押。案件起诉到法院，证人当庭翻供，法庭延期审理。庭后，蔡文懋马上安排干警对证人进行询问，晓以利害，证人不得不承认有人授意他翻供。案件重新开庭，黄一审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   “既然我们是检察院，就要依法办案，严格审查，把好事实证据法律关，不能就案办案，要注意蛛丝马迹，发现线索，深查细究，追问到底，看有没有漏罪漏犯。”莆田市检察院侦查监督处和公诉处的负责人，对蔡文懋的这些话言犹在耳。   “我们按照蔡检的要求认真履行监督职责取得了很大成效。去年，莆田市检察院建议追捕１１９人，追诉经验全省转发。”公诉处长蒋福华向记者讲述了该院从一个抢劫、盗窃团伙犯罪中追加４６起罪行，追诉３名漏犯被判死刑的故事后说。   “我们只当着蔡检出远门了，他仿佛还在看着我们，我们不敢懈怠，不把工作做好，就对不起他。”他给莆田市检察院留下一个好的班子，好的队伍，好的机制，好的风气。   　   １９９７年底，蔡文懋从仙游县委书记调任莆田市任检察长。此前，在福建省九个设区的市检察院队伍和业务建设综合测评中，莆田市检察院多年来处于后进的位置。群众对该院形象颇有微词。   担任检察长后，蔡文懋开始他的“三部曲”：以队伍教育整顿为契机，对两名长期不上班的干警给予警告处分；在全院推行人事制度改革，一批勤奋实干的干警走上领导岗位，１６名干警落选，两名干警离岗培训；从党组、检委会议事规则，到院务管理，上下班制度，办案纪律，检察人员行为规范等，辐射到队伍建设和业务工作各个层面，用规范的制度管人管事管案。   很快，莆田市检察工作焕然一新，队伍形象在社会上有了新口碑。福建省检察院调查组的同志就此总结经验时说：“机关还是那个机关，人还是那班人，只是换了一名检察长，就发生了这么明显的变化，这说明：一把手的以身作则和榜样力量的示范作用是无穷的。”   至今，莆田市检察干警还流传着陈天棋副检察长进不了蔡文懋家门的故事。“１９９８年５月份的一个星期日，蔡检叫我去他家研究工作（当时只有一名副检察长），我敲门，没人开门，我纳闷，蔡检守信用，不会失约的。等了十几分钟，他的母亲把木门打开，问我找谁，我说找蔡检，她说文懋不在，说着就把门关上。我边敲门边喊蔡检的名字，听到我的声音，门重新打开，蔡检把我让进屋里，对她母亲说，这是副检察长。原来，文懋交待家人，平时不要开门，防止送礼、说情的找上门来，有人来敲门就说人不在家。”   业务部门的负责人和干警深有体会，这么多年来，不知办了多少案子，蔡文懋从来没有因私打过一次招呼。蔡文懋的一言一行都潜移默化在干警的心里。   陈宁，渎检处副处长。２００１年１月，他在公安机关工作的小舅子涉嫌共同犯罪，陈宁主动回避，从不向办案人过问案情。检察院立案７人，另外４人不诉和撤案，起诉的３人中就有陈宁的小舅子，后被法院判处缓刑。   ２００２年１月，批捕处一干警在审查一起涉嫌骗取出境证件案中，发现任公证员的堂兄有渎职行为，立即向领导报告，将这一线索移送渎检处审查。   ９月中旬，记者来到莆田市检察院，只见机关秩序井然。主持工作的副检察长陈天棋说，这是蔡文懋上任检察长后带出来的，他给莆田市院留下了好班子、好队伍、好机制、好作风，不会因他走了而改变。“我们只当着蔡检出远门了，他仿佛还在看着我们，我们不敢懈怠，不把工作做好，就对不起他。”陈天棋说。   “这照顾一点，那照顾一点，我这个检察长还怎么当？爸爸妈妈想不通为什么不帮弟弟一把，我只能对不住两位老人了。”他对得起党和人民，对得起干警和朋友，惟独对不起自己的亲   蔡文懋关心下属、关心别人有口皆碑，他所做的一切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干警和朋友，惟独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检察院三次集资盖房、一次房改共８０多套的房子，蔡文懋没参加分房。他把名额让给了司机，自己仍住６０多平米的房子。   蔡文懋妻子的单位与市检察院相隔只有几十米的地方，坐车属同一条线路，但是他从不让妻子搭乘自己的车上班，不管风吹雨打日晒，都让妻子乘公交车。“有一次，三轮车夫欺负我不会讲本地话，每趟５角钱，偏要收我一元。我不给，明明是５角的，我为什么要给你一元，与车夫吵起来。车夫笑我，坐不起就不要坐，连５角钱都不肯拿。”蔡文懋的妻子说，检察长的爱人为５角的车费，在大街上与人吵起来，真是丢脸啊，可老蔡不管这么多。   蔡文懋的女儿蔡蔚说，爸爸对学习要求很高，经常打电话过问，一旦放松了他就批评，但对工作和生活可不像妈妈那样关心。她说：“去年我从厦门大学法律系毕业至今已经一年多了，也没能从爸爸那里得到帮助。毕业前，我曾向爸爸说希望能从事政法工作，当时爸爸没有表态。在找到工作前，我到饭馆端了一个月的盘子，爸爸对此却非常赞同，说：‘没错，要学会吃苦。’对毕业找工作一事，爸爸的态度很明确，不管什么事都要靠自己，找工作也要靠自己努力。”知道爸爸不会帮自己在政法部门找工作后，蔡蔚参加考试被厦门一家银行录用后分到储蓄所柜台一线工作，每月１０００多元。由于从事的工作与专业不对口，蔡蔚反映说学无所用。“爸爸叫我不要放弃，人最重要的是学习。现在，爸爸走了，我知道他这样对我，是疼爱我的。”蔡蔚说。   蔡文懋的弟弟文泽在顺昌，因所在单位效益不好，前些年下岗，每月领两百多元生活费，文泽请他出面调一个好的工作岗位，他说这事没办法解决。文泽看自己说不动哥哥，就请姐夫陈先炭做他的工作，文懋还是那句话：“没办法解决。”去年１２月２５日，蔡文懋回家看父母，先炭在他家里说：“你不为弟弟考虑，也要为父母想想，父母惟一操心的就是弟弟。”但蔡文懋说：“姐夫，我在执法单位，弟弟的忙不好帮。我求了别人，别人办了，我欠人家的情，如果为我们办事的这些人，他们的亲戚朋友犯法出事了找我，我怎么办，我该不该帮，帮了就违法。如果这照顾一点，那照顾一点，我这个检察长还怎么当？爸爸妈妈想不通为什么不帮弟弟一把，我只能对不住两位老人了。”“现在想起来，文懋是对的。参加追悼会的那么多人为他哭泣掉泪，作为亲戚，感到欣慰。有些东西当时不理解，现在理解了。”当初觉得蔡文懋太过分了的陈先炭，把不理解化成了深深的敬佩。   蔡文懋走了。   但是，留给亲人、莆田市检察院干警记忆里的那个蔡文懋，还没走——他，还是那个不关心家务事的蔡文懋，还是那个刚直不阿一身正气的蔡文懋。

  
  
                    
                     

游客『一尾鱼』于2004-10-26 8:00:40发表评论：	评分：3分
做一个正直的人，向您学习。
游客『想您的人』于2004-10-13 20:20:22发表评论：	评分：5分
昨晚和几个在法院的朋友在吃饭，谈起公安一个违法刑拘的案子，席间有人感叹说，现在蔡检走了，莆田这个地方很难还有地方讲法律了。
会员『』于2004-10-9 0:40:25发表评论：	评分：5分
我们永远怀念您，蔡检，愿您在天堂平安快乐，愿您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