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无私的检察长蔡文懋

三石头

［作者：王磊 郑勋  张仁平 阮友直    转贴自：本站原创    点击数：5541    更新时间：2005-4-5］              
                                    
           “蔡文懋是战斗在检察工作一线的优秀代表，代表了福建检察干警的主流，也是福建检察队伍的脊梁。”

――――省检察院检察长倪英达在接受《方圆》杂志记者主编赵志刚采访时对蔡评价

　  核心提示：作为一名地市级检察长，他不让妻子搭便车，不给女儿找工作，不愿给亲弟弟调工作说情；同样，作为一名检察长，他敢于顶住压力，不看别人的脸色办案，严查渎职执法犯法者，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他终因心力交瘁在任上倒下，享年52岁。

    2月23日，全国检察机关模范检察官先进事迹首场报告团在北京举行，令人遗憾的是，5位模范检察官之一——莆田市人民检察院原检察长蔡文懋，却没在报告会现场露脸，而由他的同事，接受来自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贾春旺等同事的鲜花与敬意。昨日下午，蔡文懋先进事迹报告会，也在我省检察院举行。







    蔡文懋走了。

    没有衣柜的卧室里，一件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放在门后边的椅子上；几千卷藏书和读书笔记堆得满满当当的纸箱静静地靠在墙角边；办公桌上一份主题教育活动转段动员大会的讲话稿，时间定格在2004年6月21日凌晨。

    当时，刚躺下休息不久的莆田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蔡文懋，突然呼吸紧促，咳喘不止，来不及抢救，也没有留下任何片言只语，就因心脏病突发英年早逝，眼角边残留着一滴泪花。时年52岁。

   “正气一身添豪气，清风两袖吒风雷。莆阳今晨霪雨醉，教君如何不流泪。” 6月23日上午，从各地赶来追悼蔡文懋的干部群众挤爆了莆田市福山殡仪馆，检察干警和不少百姓齐刷刷地跪下，就象送别自己的亲人一样泣不成声。其衰其痛，其悲其壮，在莆田前所未有……







不看别人的脸色办案



    “我们是人民检察院，就要依法办案，把好事实证据法律关。不要看谁的脸色办案。”他的眼里只有事实和法律，只求公平与正义。

    “蔡检在位时，我们办案没有压力，得罪人的事，都他一个人顶着。”蔡文懋敢作敢当的傲骨，让下属只管依法办案。这一点，分管自侦工作的副检察长张文森体会尤为深刻。

    “黄某是莆田市一基层公安局治安科长，涉嫌受贿。有关部门收到群众举报材料未及时移送检察院。蔡检当时就叫我去向有关部门了解情况。拿到材料后，我同时告诉蔡检，黄是有背景的人。”

    果真，黄被检察院立案时态度十分恶劣，拍着桌子夸口说，一个月后照样当他的科长。同时，在对其刑拘和决定逮捕前，就有人先是打电话，后直接找到蔡文懋的办公室，用意不言而喻。

    为了防止干扰办案，检察院决定对黄异地羁押。后案件起诉法院，证人当庭翻供，法庭延期审理。庭后，蔡文懋马上安排干警对证人进行询问，晓以利害，证人不得不承认有人授意他翻供。案件重新开庭，黄一审被判5年有期徒刑。

   “这个案件从侦查开始，蔡检就顶住压力，一直较量到二审。二审拖了快一年，最终维持原判。”张文森说：“在压力面前，蔡文懋从不妥协，唯有相信法律。”



严查渎职执法犯法者



    “这个案件，你们给我盯住。对歪曲事实颠倒黑白的，不论涉及到谁都要追查到底，还百姓一个公道。”他不能容忍赎渎法律的执法犯法者。

     “没有蔡青天，就没有我今天。”称蔡文懋为青天的是一起交通事故案中被冤枉的被害人、仙游县荣华鞋材公司总经理陈某（本报曾报道）。

    “2002年11月2日，我和原仙游县国税局稽查局局长郑某从莆田回到仙游。那天，郑喝了很多酒，我开车送他，过了赖店收费站后，郑嫌我车速不快，让我坐一边去，由他亲自驾驶。结果，还没开出多远，就出事了，造成2死3伤的严重后果。后经县市两级交警对事故鉴定，郑负主要责任，并被刑事拘留和逮捕。”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2003年5月15日，郑被释放，县交警部门认定我是事故的主要责任人，我被关押了。从进去的第一天起，我就不停地申诉，后来，我把申诉材料寄给蔡检后，事情开始有了转机。”

    蔡文懋先后收到陈某和郑某的申诉材料。他对比分析道：陈申诉不靠关系靠法律，走正常的信访渠道；市交警支队对陈的责任尚未最终确认之前，陈被拘留、逮捕，而郑的主要责任未撤销就被释放。鲜明的对比，可以断定这里面有名堂，而且陈某受冤枉的可能性很大；把简单案情复杂化的背后，可能隐藏职务犯罪和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权侵犯人权犯罪。

     “你们紧紧给我盯住这个案件。”蔡文懋交代分管监所工作的副检察长杨春明。经过检察机关的努力，去年3月4日，被羁押300多天的陈某终于走出看守所。

   “我们有两名检察人员可能卷入其中。”参加专案组的副检察长张文森向蔡文懋汇报说。 “对歪曲事实颠倒黑白的，不论涉及到谁都要追查到底，还百姓一个公道。内部的要严惩，否则监督别人没有说服力。”

    经过三个月的侦查，案情真相大白。全案涉及12人，其中4名公安干警涉嫌刑讯逼供、徇私枉法、伪证、帮助犯罪分子逃避处罚罪，两名检察人员涉嫌徇私枉法、受贿，已被检察机关立案侦查，决定逮捕，目前此案已全案作出有罪判决。
   原军分区司令丁金锁可以说是蔡检最要好的朋友，他的部下陈国达转业后到仙游县公安局森林分局当局长，在查处一起特大盗伐生态林的案件中，利用职务便利给主犯戴剑林通风报信，并帮助其逃跑。事发后，陈国达的家属找丁金锁来说情，丁金锁说，老蔡这个人我最清楚，关于案子，谁讲也没用。后来，陈国达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在服刑期间，他得知蔡检去世的消息后对记者说，蔡检是非常有魄力的。
   蔡检对老师的尊重也是众口皆碑的，去年五一节，他的几个老师来莆田玩，几天内都亲自安排行程并导游。但涉及到案子的事情他却不“尊重”了，在读书期间，一位老师向他提出能否关照一个案子，因为那案子的被告人是他学生的岳父，那个案子发生在仙游县，县院的意见是作存疑不起诉，但送到市院审查时卡壳了。蔡在了解案情后认为市院的意见可信，对那个老师说案子的事情只能依法办事。后来那个学生到他家玩，走的时候留下两条烟，并假借说是他老师委托送的，蔡后来发现里面包的是钱，勃然大怒，立即打电话叫他回来把钱取走，并狠狠批评了他。后来，那个案子二审作了维持原判的有罪判决。




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不能就案办案，报捕几名就捕几名，移诉几个就诉几个。要注意蛛丝马迹，发现线索，深查细究，追问到底，看有没有漏罪漏犯。”他总是这样要求下属。

    “单2003年，莆田市院建议追捕119人。”公诉处处长蒋福华讲述了从一个抢劫、盗窃团伙犯罪中追加４６起罪行，追诉３名漏犯被判死刑的故事。

    ２００２年１月２８日，莆田市检察院受理李功选、刘功喜等涉嫌抢劫１１起、盗窃３起一案，移送起诉认定的犯罪事实均发生在莆田。但办案人员审查时发现，刘功喜在泉州的安溪县参与盗窃，同案人已被判刑；李功选在泉州等地实施抢劫、盗窃，有多名同伙在逃。

   “公安机关起诉意见书中没有认定这些在异地作案的犯罪事实，在犯罪嫌疑人的供述中只有只言片语，犯罪事实的基本要素不齐全。但一旦查证属实，事关犯罪嫌疑人的定罪量刑。”案件提交检察委研究时，蔡文懋要求办案人员当即电话联系安溪县法院和泉州市检察院落实相关情况。

     安溪、泉州很快回复：称刘功喜在安溪盗窃摩托车，有同伙口供等相关证据在案，李功选、潘桂化在泉州等地实施抢劫、盗窃的团伙，已有一人正在当地检察机关的审查中。

    ２００２年２月２５日，莆田市检察院对李功选、刘功喜等抢劫、盗窃案，列出１０项应当追查的事实证据，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并建议追捕李小斌、蒋满菊、肖云等同案嫌疑人。 随后，公安机关赶赴安溪、泉州调取证据，同时上网追逃在逃犯罪嫌疑人。至此，李功选、刘功喜、潘桂化三人，已从最初移送审查起诉时认定的１１起抢劫、３起盗窃案，追加到抢劫３６起、盗窃７起，追诉李小斌、蒋满菊抢劫、盗窃１７起，共追漏罪行４６起。

    蒋福华说，补充追查的11起抢劫事实，都是被告人入户持刀抢劫作案的，情节恶劣足以使该犯罪团伙“罪加一等”。







副检察长被拒在家门口



    “我们只当着蔡检出远门了，他仿佛还在看着我们，我们不敢懈怠，不把工作做好，就对不起他。”他给莆田市检察院留下一个好的班子，好的队伍，好的机制，好的风气。

    １９９７年底，蔡文懋从仙游县委书记调任莆田市任检察长。此前，在福建省九个设区的市检察院队伍和业务建设综合测评中，莆田市检察院多年来处于后进的位置。群众对该院形象颇有微词。

    担任检察长后，蔡文懋开始他的“三部曲”：以队伍教育整顿为契机，对两名长期不上班的干警给予警告处分；在全院推行人事制度改革，一批勤奋实干的干警走上领导岗位，１６名干警落选，两名干警离岗培训。 很快，莆田市检察工作焕然一新，队伍形象在社会上有了新口碑。

    至今，莆田市检察干警还流传着陈天棋副检察长进不了蔡文懋家门的故事。“１９９８年５月份的一个星期日，蔡检叫我去他家研究工作，我敲门，没人开门，我纳闷，蔡检守信用，不会失约的。等了十几分钟，他的母亲把木门打开，问我找谁，我说找蔡检，她说文懋不在，说着就把门关上。我边敲门边喊蔡检的名字，听到我的声音，门重新打开，蔡检把我让进屋里，对她母亲说，这是副检察长。原来，文懋交待家人，平时不要开门，防止送礼、说情的找上门来，有人来敲门就说人不在家。”

    业务部门的负责人和干警深有体会，这么多年来，不知办了多少案子，蔡文懋从来没有因私打过一次招呼。蔡文懋的一言一行都潜移默化在干警的心里。

    陈宁，渎检处副处长。２００１年１月，他在公安机关工作的小舅子涉嫌共同犯罪，陈宁主动回避，从不向办案人过问案情。检察院立案７人，另外４人不诉和撤案，起诉的３人中就有陈宁的小舅子，后被法院判处缓刑。
  
    ２００２年１月，批捕处一干警在审查一起涉嫌骗取出境证件案中，发现任公证员的堂兄有渎职行为，立即向领导报告，将这一线索移送渎检处审查。
   

检察长夫人坐三轮车被诈



    “这照顾一点，那照顾一点，我这个检察长还怎么当？爸爸妈妈想不通为什么不帮弟弟一把，我只能对不住两位老人了。”他对得起党和人民，唯独对不起自己的亲人。

    干警林开国是个老实人，不善交际，基本没有什么社会关系，他儿子是电大委培生，三年前毕业后却一直因为户口问题得不到工作安排，为此老林一筹莫展。蔡文懋得知此事后，亲自出马协调，不久，老林的儿子终于安置在莆田市涵江区一所学校工作。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蔡文懋关心下属、关心别人有口皆碑，但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检察院二次集资盖房、一次房改共80多套的房子，他没参加，把名额让给了司机，自己仍住在60多平米的房子。 而就在这狭窄的空间，家具摆设也极为简单甚至寒碜，餐桌用了20多年舍不得更换，悬挂在客厅墙壁上的14寸海尔电视还是2003年因为卧病在家买的。

    蔡文懋妻子的单位与市检察院相隔只有几十米的地方，坐车属同一条线路，但是他从不让妻子搭乘自己的车上班，不管风吹雨打日晒，都让妻子乘公交车。有一次，三轮车夫欺负我不会讲本地话，每趟5角钱，偏要收我一元钱。“我不给，明明是5角的，我为什么要给你一元，与车夫吵起来。车夫笑我，坐不起就不要坐，连5角钱都不肯拿。”蔡妻说，检察长的爱人为5角钱的车费，在大街上与人吵起来，真是丢脸啊，可老蔡不管这么多。

    1998年以来，莆田市两级检察院接收了24名大学生，但蔡文懋从来不曾提过自己女儿毕业找工作的事。女儿蔡蔚说，爸爸对学习要求很高，经常打电话过问，一旦放松了他就批评，但对工作和生活可不像妈妈那样关心。她说：“2003年我从厦门大学法律系毕业至今已经一年多了，也没能从爸爸那里得到帮助。毕业前，我曾向爸爸说希望能从事政法工作，当时爸爸没有

表态。在找到工作前，我到饭馆端了一个月的盘子，爸爸对此却非常赞同，说：‘没错，要学会吃苦。’对毕业找工作一事，爸爸的态度很明确，不管什么事都要靠自己，找工作也要靠自己努力。”知道爸爸不会帮自己在政法部门找工作后，蔡蔚参加考试被厦门一家银行录用后分到储蓄所柜台一线工作，每月１０００多元。由于从事的工作与专业不对口，蔡蔚反映说学无

所用。“爸爸叫我不要放弃，人最重要的是学习。现在，爸爸走了，我知道他这样对我，是疼爱我的。”蔡蔚说。

     蔡文懋的弟弟文泽在顺昌，因所在单位效益不好，前些年下岗，每月领两百多元生活费，文泽请他出面调一个好的工作岗位，他说这事没办法解决。文泽看自己说不动哥哥，就请姐夫做他的工作，文懋还是那句话：“没办法解决。”2003年１２月２５日，蔡文懋回家看父母，姐夫在他家里说：“你不为弟弟考虑，也要为父母想想，父母惟一操心的就是弟弟。”

    但蔡文懋说：“我在执法单位，弟弟的忙不好帮。我求了别人，别人办了，我欠人家的情，如果为我们办事的这些人，他们的亲戚朋友犯法出事了找我，我怎么办，我该不该帮，帮了就违法。如果这照顾一点，那照顾一点，我这个检察长还怎么当？爸爸妈妈想不通为什么不帮弟弟一把，我只能对不住两位老人了。”“现在想起来，文懋是对的。参加追悼会的那么多人为他哭泣掉泪，作为亲戚，感到欣慰。有些东西当时不理解，现在理解了。”当初觉得蔡文懋太过分了的姐夫，把不理解化成了深深的敬佩。



生命不息，学习不息
    熟悉蔡文懋的人几乎都为他一丝不苟的学习态度所折服。在任何一个岗位上，他总是喜欢和书本为伴，他常自豪地说我最大的财富就是书本，他生平最大的一个爱好就是读书，并做了的大量的读书笔记。从政治经济到文学艺术，都列了详细的目录，并一一精心制作了页码。一页页的笔记中，记录着学习后的感想与顿悟，睿智而深刻。他在笔记上写着“我的格言就是要用人格的力量来感召，来带好这个队伍，要非常注意个人的形象。老百姓需要的，是一个廉政、勤政、有作为的干部。”
  在当县委书记期间，他就拿到了法律大专文凭，但他并不满足。2002年3月，他以总分第三名的入学成绩进入省政法干部管理学院攻读法律本科，当时他一位很要好的朋友开玩笑说：“老蔡啊，都要50的人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吗？”，他很认真说：“不断的学习才能不断的进步，跟上法治发展的进程，否则只能是绊脚石了。”这一点我深有感触，因为当时我正在厦门大学读法律硕士，许多功课和他是重复的，因此他经常邀请我共同探讨法律问题。在学习方面，蔡检对自己非常高，半点也不马虎，他上课笔记记得很全面，遇到疑难问题总是很认真对待，非要弄懂不可，就算是平时很少接触的《国际法》课程，他也不愿意停留在一知半解的层次上。 蔡的同学刘忠是这么评价他的，“谁在上课时说话，蔡就用眼睛盯着，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里总透着一种威严，他不用说，但总能达到效果。后来蔡对我说，既然来当学生了，就应该对老师尊重，一个对老师不尊重的人只能说明他的品质有问题。”，“我们总喜欢和他在一起，跟他说话，跟他聊人生和学习上的感悟，就觉得自己在进步。在他身上总有一种人格魅力深深吸引着我，虽然我们认识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已经把他当作我生命中最亲密的人。说真的，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悲伤过，他的离去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打击。”后来，刘忠几次和我通电话都是哽咽着，我们分明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悲痛的泪水。
  蔡检去世后，我们在整理他的读书笔记时发现有这么一段笔迹发黄的记录，也许，这是对蔡检自己的伟大和悲壮的人生作最好的诠释吧：
  “既然已在荆棘中匍行/   就不必害怕毒蛇和猛虎/ 也不用担心冬天的冷酷/灵魂从来不想升上天堂/ 时刻准备被世俗所放逐/ 当整个剧场空无一人/我和你/仍然笑着走来/对人生作最后的谢幕 ”

                           
  
  
                    
                     

会员『』于2011-6-20 22:18:25发表评论：	评分：5分
“既然已在荆棘中匍行/   就不必害怕毒蛇和猛虎/ 也不用担心冬天的冷酷/灵魂从来不想升上天堂/ 时刻准备被世俗所放逐/ 当整个剧场空无一人/我和你/仍然笑着走来/对人生作最后的谢幕 ” --------------祈祷蔡检在天堂安好！
游客『哈哈』于2006-12-26 12:27:59发表评论：	评分：3分
历史是最公允的判官。